唐山老交大建筑完全采用欧美大学园林式设计风格。
唐山交大1924届(甲子班)毕业师生合影,前排左七为罗忠忱。
唐山交大前身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的御批“准生证”。
青年时代的茅以升
它是中国历史最悠久的高等学府之一,1896年创立于秦皇岛山海关,1905年迁址唐山重建。
它是中国最早采用四年本科制、最早设置毕业论文环节的大学之一,因对我国土木工程、交通工程、矿冶工程等学科高等教育的开创性贡献而享誉中外,先后培养出57名国内外著名院士,被誉为“东方康奈尔”。
它先后历经18次迁徙、18次更名,起伏跌宕的办学历史堪称一部中国工程技术教育史乃至中国近现代史的缩影。
“虽屡有变更,但‘唐山交通大学’已成为校友心中共同认可的永远的校名。”西南交通大学唐山校友会会长苏伟的一句话,概括出了这所著名学府与唐山的特殊渊源
“东方康奈尔”桂冠的由来
“1984年的一天,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茅以升先生亲自打来的。”89岁高龄的唐山离休老干部李汉时任河北省政府秘书长,“他说想到石家庄看看赵州桥——茅老那时是全国政协副主席,属于国家领导人,但他没有找省政府接待,而是以交大校友的身份来跟我联系。”回忆这段往事,李老不仅记忆犹新,而且颇为自豪。
李老口中的“交大”,指的就是唐山交通大学。
在中国,知道茅以升的人不少,可知道茅以升与唐山以及唐山交通大学历史渊源的就不多了。
作为目前在唐“老交大”健在校友中为数不多的与茅以升有过交往的人,李老告诉记者,1916年,茅以升从唐山交通大学的前身唐山路矿学堂毕业后,考取清华官费留学研究生,远赴大洋彼岸的美国康奈尔大学攻读硕士,因此茅以升也成为唐山交大历史上“最重量级”的校友之一。
“父亲有五个早,分别是大学毕业早(18岁)、留学早(21岁)、得博士学位早(24岁)、当大学教授早(25岁)、当大学校长早(29岁)。父亲从唐山路矿学堂(唐山交大前身)毕业时不仅年岁早,而且成绩好,年年考第一。”音乐家茅于润在《我的父亲茅以升》一书中对父亲的介绍,也佐证了李老的说法。
在唐山学习期间,茅以升极为勤奋,仅整理的笔记就达200余本,近千万字,这些笔记摞起来超过一人高。在校学习的5年中,茅以升每次大考都是全班第一名,5年各科总平均92.5分,这在向来以考试严格著称的唐山路矿学堂历史上极为罕见。当时的北洋政府教育部在北京举办全国专门以上工科学校成绩展览评比,唐山路矿学堂以茅以升等2人的作业参展,结果在70多所高等学校中名列第一。
茅以升的学生、唐山交大“四少”之一的李汶教授生前曾在一篇回忆录里颇为自豪地记叙老师留学时的趣事——入学时,洋教授们怀疑这位中国学生的学业水平,表示他必须经过注册考试方能决定是否录取。校方首先考了茅以升的大学课程,成绩为“特优”,再考研究生入学考试,成绩又是“特优”,比美国最优秀的学生还要好!茅以升这才顺利成为桥梁专业的研究生。
仅仅一年之后,茅以升捷足先登,一举拿下硕士学位。毕业典礼上,康奈尔大学校长当场宣布:今后凡是唐山工业专门学校(当时唐交校名)来的研究生,一律免试入学。这一传统,一直延续到1921年该校更名为“唐山交通大学”之后。
唐山交大也因此赢得了“东方康奈尔”的美称。而茅以升这位为唐山交大赢得殊荣的杰出校友,在其后的岁月里,更曾四度出任母校校长。
事实上,在唐山交大毕业生中,成绩优异的茅以升虽然出类拔萃,却绝非孤例。在1937年庚子赔款留学考试中,除清华大学考取1人外,其他7个名额全部为唐山交大毕业生考取。中国现代地理学和气象学的奠基者竺可桢,工程先驱杜镇远、赵祖康、胡博渊、李温平、侯家源、庆承道,著名科学家黄万里、林同炎、林同骅、周惠久、张维、严恺、钱崇澍等都是抗战前从这所学校毕业的。
一所办学成绩如此卓越的高等学府,是怎样出现在冀东渤海之滨的呢?
一代名校落户现代工业重镇
“直到甲午战争惨败,清政府才终于认识到铁路对调兵运械与国计民生的极端重要性。而此时,中国自己的铁路科技人员仍十分稀缺。”西南交大校史研究学者、文科建设处处长张雪永教授告诉记者,1895—1903年,中国早期铁路建设迎来了第一个高潮,唐山交通大学的起源——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应运而生。
如今,从山海关火车站往西,穿过一条小街,仍能看到其旧址——一个灰砖灰瓦青砖墁地的老四合院。
1896年10月29日,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王文韶上奏朝廷,请设铁路学堂。得光绪皇帝批准后,1896年11月20日,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在当时主要报纸《申报》、《新闻报》上刊登招生启事,以中学毕业生为主要招生对象,招考学生注重英文、算学成绩。
“招生中坚持择优录取,宁缺毋滥,严格选拔。”张雪永告诉记者,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初建时,学生人数很少,不足百人。“在招收的第三批学生20人中,到校后又送到路局机关测试,只录取了6名,其余的就地遣散。”
不但严进,而且严出。1900年3月17日,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第一届第一、二班学生毕业,39人中只有17人得到毕业证书。
“当时的中国,科举取仕还是读书人的唯一出路,而在山海关的这座院落里,传出的却已经是洋教习用英语讲授西方科技知识的声音。”张雪永介绍,由于教师多是聘用外国人,从授课到教材,都要求学生们在短期内迅速适应和掌握英语教学,这一传统延续到后来的唐山交通大学。
然而,就在首届学生毕业不久,八国联军入侵,校舍被俄国军队侵占,学校被迫停办。尽管只培养了一届毕业生,但这些学生和部分肄业生还是在詹天佑的力荐下,参加了京张铁路建设。
1905年5月7日,时任直隶总督、京张铁路总办的袁世凯下发饬令,在唐山复建铁路学堂。
“复校之初,校址本来是选在开平的,但是考虑学生学习时要进行实习,才改在唐山,校址与唐山铁路机器厂(即唐山机车车辆厂的前身)仅一路之隔,距火车站仅1公里。”张雪永告诉记者,彼时的唐山近现代工业方兴未艾——开平煤矿公司的工人已达万人,占地面积34万平方米的唐山铁路机器厂新厂已落成,火车站、水泥厂、铁路公司也陆续建成,工业重镇已成规模。
在唐山新建学校,费用就要大大增加,而相关呈文送上后袁世凯很快下达了批文:“应准照办。仰即妥速兴办,事竣核实造销。”“由此也可以看出袁世凯急切希望学校早日开学之心情。”张雪永说。
1907年初,占地百余亩的西式学堂在唐山建成,校名也改为唐山铁路学堂(即后来的唐山路矿学堂)。复建后的铁路学堂建筑全部采用欧美大学园林式设计风格,仿照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和康奈尔大学建筑风格。据当时英国《工程师报》报道,至1911年前后,该校教学实验设备之精良,图书资料之丰富,不仅排名于全国高等学校之前列,而且也不逊色于当时的香港大学,从而被誉为当时全国四大实业学府之一。
这,也就是后来有“东方康奈尔”之称的唐山交大。
国际视野办出的现代大学
“以茅以升为代表的早期毕业生,铸就了唐山交大的第一次辉煌。”西南交大唐山研究院院长钱晓群是老交大子弟,讲起这段校史,语气中多了一份别样的自豪。
钱晓群介绍,与同时代的名校清华、北洋大学及上海交大相比,唐山交大始终是小而精干,很长时间只有土木、矿冶两系,每年招生人数在百人左右,而淘汰率又极高,有时在一半以上。“但作为中国土木工程、交通工程、矿冶工程高等教育的发祥地,唐山交大却为中国贡献了一大批铁路、采矿、冶金方面的专家、学者,为中国的现代化、工业化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唐山交大辉煌的办学成就,与其较早建立了一套制度化的现代大学的管理体系分不开。
根据校史记载,该校从1907年在唐山复校之初,即比照欧美高等工科学校条例,在全国率先将本科学制定为4年,并为师生建立了严格的教学、作业、实验和考试制度。到1910年又增添了毕业论文教学环节,四年级本科学生必须撰写并通过毕业论文才能毕业。
“这项决定意义深远,它促使课程学习同研究工作相结合,提高学生运用所学知识解决工程问题的能力,也使这所学校成为中国高等学校最早设立毕业论文环节的学校之一。”钱晓群说,唐山交大早期的校长多为具有国际视野的官员和教育家,在这些校长的治理下,唐山交大逐步形成了以“五老”——罗忠忱、伍镜湖、李斐英、顾宜孙、黄寿恒为核心的长期稳定的教授团。
“但是今人很难想到,虽然唐山交大先后培养出57位院士,但名列‘五老’之首、终生执教于此并两度担任校长的罗忠忱先生,却因为毕生专注教学,始终没能被评选为院士。”钱晓群对此唏嘘不已。
唐山汽车制造厂财务科退休职工林霞是罗忠忱的外孙女。林霞告诉记者,外公罗忠忱1911年毕业于美国康奈尔大学,获土木工程师学位,1912年来唐山交大任教,是唐山交大教授中的第一位中国人。
“外公课堂上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发音准确,吐字清晰,声音洪亮,抑扬顿挫,如行云流水,非常吸引学生的注意力。”林霞经常听校友们讲起,罗老以严于律己和严格要求学生的教风闻名于校内外。“在数学计算时,外公要求计算结果必须准确到小数点以后的三位数字,否则即判零分。他的一个侄子,就因此考试得了59分而留级一年。”
林霞说,外公一生都以教书育人为己任,著名桥梁专家茅以升,被誉为“预应力混凝土先生”的结构专家林同炎,著名力学家林同骅、张维、刘恢先,著名水利工程专家严恺、谭靖夷,“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陈能宽、姚桐斌等几代唐山交大的著名校友,均曾受教于他。
然而,在全国解放前的中央研究院选院士时,却由于“述而不作”,没能当选。有人问他为什么不著书立说,他说:“我把所有东西都给学生了。”
1972年1月8日,罗老病逝于唐山,终年92岁。
万里流亡的“唐山版西南联大”
“学校的第一次迁址,就始于八国联军侵华的战火。从那时起,几乎这片土地上每一次战火动荡,都会影响到它的正常教学。而这所百年名校18次迁址、18次更名背后的沧桑记忆,也从某种角度上折射着整个国家民族的命运。”张雪永感慨道。
1933年1月起,日军侵入冀东,处于最前线的唐山交大一度全校迁至上海,直到当年7月战事平静后才回到唐山。“到1934年11月底,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成立,冀东大片国土处于日伪铁蹄之下,唯有唐山交大的校园里仍飘扬着中国国旗,学校也因此被称为冀东大地上傲然挺立的一株苍松。”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段历史,但身为唐山校友会会长,苏伟对这段校史了然于心并引以为豪。
“如今大家对西南联大的故事都很熟悉,鲜为人知的是,唐山交大也有一段筚路蓝缕、万里流亡的故事。”张雪永说。
1937年卢沟桥事变之后,日军于7月17日占领唐山交大校园。当时学校正值暑假,留校师生很少,学校几十年艰苦创业积累起来的仪器、设备、文书、档案等全部落入敌手,师生财物也被掠夺一空,只有7000多册图书由坚持留在唐山的图书馆主任江秀炳先生等人冒着生命危险,设法运到河北保定莲池图书馆保存。
卢沟桥事变前,国民政府正将全国大学划归教育部统管,唐山交大校园沦陷后,原来的上级主管部门铁道部根据新的管理体制对学校撒手不管,而教育部以尚未接手为由,不闻不问。当年10月,时任院长(唐山交大时名“交通大学唐山工程学院”)的孙鸿哲病逝,教育部也没有委任新的院长。
校舍被占,校长逝世,上级领导机关弃之不管,面对这样的艰苦处境,1937年10月初,在沪的唐山交大教授、校友及学生代表自发在上海筹备复课,并拥戴德高望重的校友茅以升为院长——用这种形式推举院长,在近代中国高等教育史上都是没有先例的——而茅以升也毅然辞去当时的铁路局局长职务,慷慨赴任。
为了不使1937年度招生工作中断,在复校工作尚未得到教育部承认的情况下,唐山交大在天津、上海等地报纸上刊登招生广告,竟以茅以升的个人名义直接招生,标题是“茅以升招生启事”。这样的招生方式在国内外的教育史上也属罕见。虽然时处战乱时期,但当年仍然招了77名新生。
其后,唐山交大于1937年12月15日在湖南湘潭复校,并于次年5月迁往距湘潭数十公里的湘乡杨家滩(今涟源市)。“唐交五老”等大批著名教授也先后告别家人,长途跋涉,历尽艰难险阻,逃出沦陷区,赶到复校后的唐山交大。
然而,唐山交大颠沛流离的命运还远未结束。随着战势的发展,这所学校又先后迁往贵州平越(今福泉)、重庆璧山丁家坳等地继续办学,战事最危急的时刻,“站在校园里可以听见前线传来的炮声”。
“从1931年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侵华战争,到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14年里,唐山交大师生的足迹遍及了中国10多个省市,分别在6个地方办学招生授课。虽然学校名称屡有变更,但在唐山交大这面永恒的光辉旗帜下,他们始终团结一致,而赢取抗战最终胜利,重回唐山,则一直是所有师生共同的梦想。”现居成都的桥梁工程专家钱冬生教授1941年毕业于动荡中的交大,从此终身服务于母校。忆当年峥嵘岁月,钱老感慨万端。
开枝散叶的“院士摇篮”
如今,在位于四川成都的西南交大犀浦校区,有一座设计独特、颇具欧式风格的穹形门,这就是犀浦校区南门。门楣的正面是毛泽东题写的校名——西南交通大学,门楣的后面则题有“唐山铁路学堂”字样。
这是2004年4月15日,唐山市委市政府特意为该校108年校庆捐建的。
一所高校,两座城市;一座校门,两个校名——这在全国千余所高校中应该是绝无仅有的。
1946年8月底,归心似箭的唐山交大师生终于回到了魂牵梦萦的唐山校园。这时,学校已更名为国立唐山工学院。
“抗日战争时期,是唐山交大存亡绝续、灾难深重的时期,却也是学校建校以来办学规模最大、教学成果丰硕的时期。从1932—1946年共毕业学生约1600人,这些学有专长的毕业生,后来都成为栋梁之才,其中被选为院士的就有13人,林同骅则当选为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两弹一星’功勋奖章获得者有姚桐斌、陈能宽。”回忆当年的优秀校友,年届百岁的钱老依然如数家珍。
“虽然在这些校友的毕业证书上,母校当时的名称不一定写有‘唐山’二字,但唐山交大精勤治学的优良传统,早已为他们打下了共同的烙印。唐山交大也因此获得了‘院士摇篮’的美誉。”张雪永告诉记者。
历史上,唐山交大还为我国孕育了多所亲缘高校(研究院):
1926年,唐山交大在辽宁锦县建立分校,后独立成为东北大学。
1948年,唐山部分教授、专家帮助组建了解放军工程兵学院(现石家庄铁道大学)。
1950年3月,铁道部铁道技术研究所在该校成立,后迁至北京,现已成为中国铁道科学研究院。
1952年院系调整,唐山交大部分教授、专家支援组建中国科学院,建筑系、化学工程系调整到天津大学,矿冶系调整到新组建的北京钢铁学院(北京科技大学的前身),采矿系调整到北京地质学院(中国地质大学的前身)和北京矿业学院(中国矿业大学的前身),材料工程系调入北京铁道学院(北京交通大学前身),电机系电讯组调整到原哈尔滨铁道学院,土木系水利组调整到清华大学,并部分支援了河海大学。
1956年组建的唐山业余工学院(现唐山学院)、1958年组建的兰州分校(现兰州交大)、唐山矿冶学院(现河北联合大学)也都有唐山“老交大”的血统。
花开花落,斗转星移。1971年,为支援三线建设,时名唐山铁道学院的这所著名学府迁入四川,更名为西南交通大学。
如今,在唐山建设南路南侧,唐山南湖生态城自然风景区东部,虽然经过1976年唐山大地震的严重破坏,唐山交大图书馆地基等遗迹仍依稀可见。
随着南湖生态城的不断开发,2009年3月,苏伟等唐山校友向全市人民发出了保护和复建唐山交大旧址的倡议,引发强烈反响,众多唐山市民在报刊、网络上归纳缅怀“唐山交大优秀学子创造的100个全国第一”,讨论如何“抢救利用唐山交通大学旧址”。
而特殊的渊源也使得远在天府之国的西南交大仍同故土唐山始终休戚相关。1992年7月,西南交大在唐山设分校,依托唐山学院招收本科学生。2010年3月18日,西南交通大学唐山研究院正式注册,开展各类研究生层次的高级人才培养。
“今年4月,西南交大唐山国际学院将在唐山交大原址附近开工建设。”在2015年1月27日召开的唐山市第十四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上,唐山市市长陈学军向代表承诺今年为全市群众办好十件实事,西南交大唐山国际学院建设赫然在列。至此,此前一直流传于民间的有关唐山“老交大”复建传闻,首次有了对社会公开的官方回应。
“把这一项目作为2015年为群众办的十件实事之一,足见唐山复建中国百年名校的决心之大!”据承办单位唐山市教育局相关负责人介绍,年内开工的项目包括图书馆、西讲堂、学生宿舍、学生食堂等主体建筑2万平方米,市财政预算已安排一期工程建设资金8100万元。
记者此前了解到的信息显示,2014年,唐山市委、市政府决定在原唐山交通大学旧址无偿提供土地100亩,用于交大旧址复建与保护,作为“老交大”的永久性精神家园;同时在一路之隔的地震遗址公园东侧无偿提供200亩土地,无偿建设2万平方米教育教学用房,用于西南交大唐山研究院和未来国际学院的办学。
“其实,老交大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唐山。”在2014年12月27日举办的唐山校友会上,西南交大副校长朱健梅深情地说。
来源:《河北日报》3月4日09版http://hbrb.hebnews.cn/html/2015-03/04/content_51789.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