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喜欢《小王子》，因为安东尼·德·圣埃克絮佩里既是诗意的人更是蓝天下翱翔的人。没想到《海鸥乔纳森》的作者美国著名作家理查德·巴赫也如此，不仅是蓝天下翱翔的飞行员，更以此小书的飞翔之姿让诗意栖息在无极的高远。
美国总统奥巴马被誉为海鸥乔纳森，作家三毛自比为海鸥乔纳森。这只名叫乔纳森的海鸥传递的是怎样一个跨越时空、打通中西的寓言？
乔纳森渴望高飞。可大多数的海鸥并不在乎飞翔，包括他的父母。父亲说：“飞行当然是好事，可别忘了，会飞不过是为了吃”；母亲更是忧虑万状：“难道像大家一样就那么难吗？”可为了自己的梦想与热爱，乔纳森坚持苦练，终于成为世界上第一只会特技飞翔的的海鸥，而就在他以为大家会同他分享突破极限的欣喜，会发现改变无知、发掘自己与生俱来的优势、才智和技能是生命多么重要的意义的时候，它被群鸥驱逐和抛弃了。孤独的乔纳森并不后悔，他发现无聊、害怕和愤怒，是海鸥生命如此短暂的原因。在飞翔的快乐中，他真切地过上了既长寿又美好的生活。
到此小书第一章结束。然而此书并不仅仅是一本关于勇气、关于如何做unique myself的励志书。
在天堂，地球上生活的记忆渐渐淡去，但某个瞬间，往昔仍旧会心头浮现。终于有一天，乔纳森无法摆脱萦绕的念头：天堂为什么不是海鸥成群？地球上总有一两只海鸥也愿意学习！好友沙利文不能理解：“你一度被流放。那些放逐你的海鸥有谁会听你的呢？在你的故乡，海鸥们只会站在地上，为眼前食物彼此争抢。他们距离天堂何止千里----而你竟想让他们望见天堂！”然而乔纳森愈信守慈善的真谛，愈了解爱的本质，就愈发渴望回到地球。
术有限，道无涯。乔纳森在Chiang长老那儿学到的不仅是高飞的技巧，更领悟到技巧背后的道，它知道了什么是“无远弗届”，明白精神之成长即是生命之过程，精神可以因为慈悲与爱而永垂不朽，生命的意义便由此而穿越。由Chiang传递给乔纳森，由乔纳森传递给福来奇。
穿石飞行、身体就是思想本身、相遇在此时与此地之间，好多亮如星光的深邃隐喻！超越自我、穿越极限，如何穿越？极限便是速度、便是信念、便是嗔怨，只有忘记速度、忘掉信念、放下怨恨，灵魂才能真正无极飞翔，才能实现有限生命的无限意义。
高飞，是为了梦想、为了冲破；然而，乔纳森却重返驱逐它的鸥群。为的是让更多海鸥冲破枷锁，自由飞翔，因为自由是生命的本质。高飞，曾经是为了自己，最终却是为了自己之外。
合上此书，我感受了一颗追求梦想并最终将梦想超越的爱的灵魂。小书这样写道：“过去充满孤寂，但乔纳森却是位天生的导师，他奉献爱的独特的方式，就是把自己所领悟的真理，传授给另一位向往真理的海鸥。”回首自己在交大工作的十七载光阴，想想乔纳森的寓言，多少批莘莘学子踏进他们梦寐以求的大学校园。然而，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放飞梦想，坚定自己的理想，还是为了将来更老练地进入社会，为房、为车、为功名而让生命迅速世故、世俗、功利化？每年面对新生，胸中总会激荡这样的追问。
第一批我教的学生是计算机97级，估计“电信97-4”群里，我是他们邀请加入的唯一的老师。那时的我，大他们7岁。他们帮我搬过屋，陪我度过最后两年的单身时光。喜欢他们在群里嬉笑怒骂，喜欢静望他们在世态炎凉中成长，更喜欢看他们在群里“笑”老师，怎么永远那么单纯那么年轻。。。。。。
而11级的学生，陪我步入不惑之年。这时的中国，正经历第二轮“读书无用论”（第一轮恰我上大学时遭遇），社会风气中充斥着拜金、浮华、浮躁、自私，还有平庸。面对90年代的年轻人，我想让他们相信，“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永远是大学之为大学的要义；我想让他们知道，中国虽然改革开放数十年、素质教育虽然呼唤N年，他们依然是高考大棒下、题海战术中长大的祖国未来。中国教育最大的悲哀：一是让读书不成其为快乐的事（从小学生就可以看出）；二是没有创造力、想像力和批判精神（培育出的大学生就是证明）；三是让读书功利化，高于知识本身的东西严重缺失：信仰、责任、爱心。
曾经，10级的同学告诉我：老师，您想的那些，对我们大二的同学来说都晚了，很多人都已经麻木了。我被“麻木”二字重重撞击，这是真的吗？
当外汉专业成立第四个年头，我当上了11级的导师。时间一天天无声无息地过去，我知道我的学生有很多不适应。不同的授课风格、不同的对考试的态度、不同的学习观、师生观，不同的人生观，这一切都撞击着我的11级学生。在他们的迷惑中，我耐心等待着。
终于，我看见了他们眼中的阳光，哪怕是坐在角落、不喜欢积极发言的同学！阳光是由心向外散发出来的，因为心的门打开了！我们上课的教室里，飘着自由和舒畅的气息，还有放松、愉悦的心情。知识不再是负担、求知如此美好。老师的价值不是为显摆自己的知识抑或把学生期末时考倒，课堂的意义是启迪、是碰撞，是智慧的绽放、是精神的交流，是扬起风帆的地方！
这天，和刚退休的法国教育部数学总督学Remy共进晚餐。Remy，这位来自普罗旺斯、薰衣草之乡的法国老者，临别前对我说：如果没有梦想，人为什么还要活着？是的，人，都是要死的，那为什么不能为自己的梦想奋斗？
那晚，当我告诉10、11级学生，我们不能选择生于战乱还是生于和平，我们也不能选择生于什么样的家庭，而你们的青春恰好与中国发展历程中最功利的30年相撞了，如何让自己不随大流，过有价值的一生时，我的眼中含着泪光，因为我知道，他们很不容易！
但令我欣慰的是，从11级同学的眼中，我看到了信心，看到了平和，多么开心，我的学生懂我懂到至深！虽然他们是我带过的最年轻的一届，他们知道老师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得很低，因为每一颗生命都是高贵的。人与人，精神上都是平等的，不分年龄、财富、地位。唯有如此，才有真正的感恩。
重返鸥群后，朝着乔纳森聚拢而来的海鸥愈来愈多，有的提出疑问，有的慕名崇拜。它不是被视作魔鬼就是被尊为神。鸥群传言，如果乔纳森不是伟大海鸥的亲生子，那么就超越这个时代一千年。乔纳森的好友福来奇叹道，这是被误解的代价。其实，这类飞翔早已存在，谁肯探索，谁就能掌握；与时代无关。也许，我们是树立了新风尚，走在了大多数海鸥的前面。
西塞罗曾说，“懂得生命真谛的人，可以使短促的生命延长。”海鸥乔纳森被放逐后，他并不难过，相反，因为懂得生命的真谛是超越，他在绿树垂拂水滨，两轮金黄的太阳头顶照耀的时候，天堂之光让他顿悟，仅仅自己的生命延长并不是真正的延长，能够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穿行的，唯有慈悲与爱。我想，不管时代如何变迁，“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永远是大学之为大学的根本，如果大学仅仅教给学生如何觅食，年轻的学子在一生最宝贵的大学时光中不能让精神自由生长并担当，即使身为大学老师的知识分子们“世人皆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那也不过是自我陶醉，甚至是罪过！
作者简介：
李昊，外国语学院国际汉语系副教授，汉语国际推广研究所所长，国家汉办公派汉语教师选拔面试考官、志愿者选拔面试考官和孔子学院汉语教师选拔面试考官。从事英语及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17年。2007～2008年，国家汉办派出担任泰国教育部高教委汉语顾问。2012～2013年复旦大学中文系访问学者。1998年～2002年任外国语学院科研秘书；2004年～2007年任外国语学院外事秘书；2007年1月～2008年9月任外国语学院对外汉语中心主任；2008年9～2010年1月任国际汉语系系主任；2010年1至今，外国语学院汉语国际推广研究所所长。2001年获西南交通大学2001年度陆氏青年教师奖；四川省普通话省级测试员。
